一朵绢花,布扎手捻,须臾绽放。但它却承载了一位女性不向命运低头的30年奋斗人生,它还为400多名妇女在家门口铺起了就业路。
今年63岁的万淑凤是胶州市中云街道的一位绢花匠人。30多年来,她传承绢花技艺,以自建工厂为基础,带动本村及周边村姐妹共同加入绢花制作,既管培训,又管派单,培养出一批绢花制作能手,为各村下岗再就业女工和赋闲在家的妇女提供收入来源,400余名妇女在家门口实现就业。
近日,记者来到胶州市中云街道梧州路社区,社区活动室桌上整齐摆放着绿色花茎、彩色花蕊等制作材料。社区开展的文化进万家“巧手传爱意”手工绢花制作活动正在进行,青岛良凤工艺品厂总经理万淑凤正在教授居民绢花技艺,吸引了辖区三四十位居民参与。
万淑凤一边讲解绢花的制作步骤和注意事项,一边分步示范制作流程,指导居民如何塑造花瓣弧度、缠绕花茎并搭配叶片。眼瞅着简简单单的几张纸条、几个串珠在她的一双巧手之中快速旋转,不一会就成了一朵造型别致的花束,大家不由得赞叹连连。
居民们认真聆听,跟着万淑凤的指导一步步操作,也顺利地完成自己满意的花束造型。
当天的参与者中,既有年轻姑娘,也有母亲带着孩子共同体验手工乐趣。42岁的李女士正在认真制作第三朵百合花,“我想做了送给我妈妈,她视力不好,白色百合醒目又雅致,放在她床头正合适。”28岁的周女士初次尝试花艺,在万淑凤指导下耐心调整花瓣,“虽然不够完美,但看着还挺好看。”
平日里,万淑凤除了忙活公司的事,做得最多的就是教授附近村子各年龄段的妇女绢花制作技艺。
如今,她已经把一朵朵小绢花做成了大产业,公司自主设计、研发绢花品种多达9000多个,产品销往美国、德国、日本等国家,年产值四五百万元。
“高中毕业后,我就开始学习绢花制作,做工艺品加工。”万淑凤是即墨人,在娘家时,就在村生产队从事工艺品生产。三四十年过去,万淑凤还清晰记得初学绢花制作的情景,寒冬腊月里,她的手指被绢花枝条划出道道血痕,仍坚持完成花瓣定型。
那时,村里的生产队把生产工艺品作为副业。在村里做绢花制作三四个月后,万淑凤就开始做质检员,还做过收发。后来,手艺精湛的万淑凤做了村里的工艺品厂厂长,村里副业她就一手管了。这之后,她又被调到青岛工艺品厂,负责该公司在莱西、胶州等地四五十个加工点的绢花制作技术指导工作,积累了丰富的行业经验。
1988年,万淑凤嫁到胶州。当时丈夫一大家子十多口人靠着每月微薄的工资过日子,已是拮据,结婚时,家里又因盖房子欠下6500元的债务,更是窘迫。为了改变生活环境,1997年,35岁的万淑凤萌生了创业的想法,她想利用自身的绢花制作技术生产绢花。
“在那个年代创业,家人都不同意。他们觉得创业成功的可能性很渺茫。”万淑凤和公公婆婆提及创业的打算,遭到了一致反对。不支持的原因之一是家里实在没有本钱,也怕投入资金后无法收回。
“俺公公说,‘你觉得创业那么容易?’”面对扑面而来的反对意见,万淑凤的创业热情并没有消退。她请来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,劝说公婆给她3年时间用以创业,但仍未说通公婆。“我的性格,想干事就执意要干,我主心骨挺硬。”
“俺对象也劝说,她愿意干就让她干吧,别阻拦她了。”这之后,公婆就不再反对万淑凤创业了。
创业第一步,首先要有工人做工的场地。“我哪有厂房?就把4间婚房腾出来做厂房。”万淑凤把4间房子里的东西搬出来,买木材、请木匠、制作桌子,就这样,4间婚房成了她创业初期的加工点。
执意选择创业,是万淑凤深思熟虑的结果。“我认为,我有创业成功应具备的能力。我有基础,高中毕业后就加工工艺品,做过村工艺品厂厂长,做过质检员,还在青岛工艺品厂四五十个加工点指导过技术。”
万事开头难。为了把绢花原料背回村里,万淑凤每周要往返青岛市区两三次,一路上骑车、转车要颠簸四五个小时。
那时,绢花制作机器使用的是动力电,为了下电缆,需要从离家百余米外开始挖1米深的沟。公婆不支持创业,丈夫忙于上班,寒冬腊月,万淑凤一个人拿着镐头、铁锨挖这条沟。没干过农活,只知道用蛮力,下镐头时一不小心用力过大,右手打在了墙上,关节处露出了骨头,她蹲在地上痛哭,幸亏家人赶到把她送到医院。
“那会也没有痛的知觉了,只觉得委屈,没有家人帮活,我自己在这挖。”打这时起,家人看拗不过万淑凤,随即转变了态度,全家齐上阵,很快电缆铺设完成。
“创业第一年,半年没有一个订单。”万淑凤购置了机器设备,招收了工人,只能拿着样品硬着头皮去跑业务。“人家对新成立的加工点不信任,对负责人不了解,对你的人品、能力、技术掌握的程度需要考察。你有规模化生产能力吗?你能保质、保量、保交货期吗?”凭借着此前在行业里积累的人脉资源,渐渐有客户给了几千元至1万元的小额订单,去试做。
因为技术好,加工点的业务越做越大,万淑凤又把加工点辐射到邻村赵家小庄、三官庙等多个村庄,上门传授绢花技艺,带动周边村庄的妇女在家里增收,培养出一批绢花制作能手。
创业前8年,万淑凤都是做工艺品代加工。从青岛工艺品厂接到订单,拿料回来分给工人加工。外来加工订单总是时多时少,代加工也没有核心技术,附加值低,挣的是辛苦钱。这时候,万淑凤认识到一直做代加工不是长久之计,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决定,成立公司,自主设计、研发绢花。
做8年代加工,万淑凤也没有攒下钱来。开公司缺资金,万淑凤四处找亲友借钱。拿着东拼西凑的八九万元钱,购买了十多台机器设备,盖了六十间厂房,招收了十几名工人,2005年,青岛良凤工艺品厂成立。
“我经常出差,说走就走,不用带行李。”多年创业,万淑凤养成了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。为了寻找产品设计创作的灵感,每年两次的广交会,每月两次去浙江义乌、杭州等地看展览、看货源,成为万淑凤不变的行程。
外出学习时,她经常从早上走到晚上,直到店面关门,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旅馆,即使休息,脑海中也盘算着产品如何设计、搭配。
设计不是件易事。“咱做设计,也经常设计不到客户的心里去。”为推出一个绢花新品类,需要不断尝试。在原材料上喷上蓝色效果好吗?喷上绿色呢?客户看着产品像自然生长出来的花草,他才下订单。客户看不好,就得反复修改,“元素多了就要减,颜色不对就换颜色”。
“一般的设计是我在出,的年头多了,有经验。”万淑凤做事认真,公司经营愿意亲力亲为,小到一款产品如何搭配、设计,她都费心思琢磨。
从创业初始起,万淑凤就积极招用残疾、困难职工,主动帮助有突发状况的职工家庭。“我们是同村的邻居,知根知底,如果在我这里工作能提高她们的收入,我很欢迎她们加入。”
村里84岁的老人尤香莲、腿部有残疾的赵德芳,都跟着她干绢花制作多年了,看到她们行动不方便,万淑凤就把绢花原料送到她们家里。“万姐就像亲人一样,这份工作不仅让我有了收入,更重要的是增强了我的自信心。”赵德芳感动地说。
村里有户困难家庭,父母身体有疾病,万淑凤提出资助小女孩上学,女孩从上小学一年级起的教育费用都是万淑凤承担,三年前,姑娘考上了免费师范生。
早在2019年,万淑凤就与胶州市中云街道二里河村签订了帮扶协议,结成帮扶对子,建设扶贫车间。
如今,万淑凤的业务越做越大,周边十几个村庄400余名赋闲在家的妇女在她的带领下,掌握了绢花制作手艺,在照顾家庭和农活的闲余时间,足不出户年收入最高能达1万多元。
“女性的力量,既能绕指柔,也可百炼钢。”万淑凤说。未来,万淑凤希望把绢花产业发展好,做成大产业,帮助更多姐妹在家门口走上致富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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